玖安长公主分明告诉过盛晴,不要心急,再耐心等等,她何必同张黎那帮人混在一起。
张黎是谁,他资质平平,能从皇帝生边一干伴读中,走到丞相的位置,阴暗手段多如牛毛,那样的老狐貍,盛晴也敢听信他的。
“你的话我会帮你带到的,你且安心养伤。”
贺灵点了点头。
待黄诗云离开,房间中难得迎来片刻的安静。
贺灵饮了杯蜂蜜水,装了一整日的病患,她浑身都发硬,扶着小圆的手准备下来走动走动。
在床边还没走上几步,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,贺灵看着已经有些擦黑的天空。
还有谁,这么晚了,还要过来。
来的不是旁人,就是安排她伤势的太子,只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个,并不讨人欢心的尾巴。
贺灵见到人索性闭上眼睛装睡,还故意弄出睡着时的呼声。
太子轻笑一声,十分不客气地用带着凉气的手捏住她的面颊:“少来,方才见黄诗云的马车刚离开,你哪这么快就能睡着。”
贺灵伸手拍他,太子反而越用力。
“你松开我,眼下受伤身体虚弱,怎么就不可能睡得快了。”
“殿下。”身侧的女声也十分担忧,“您别戏弄她了。”
太子这才收回手,整理下袖口,坐在一侧。
贺灵哼了一声,灵活地转过身,背对着两人:“我已经睡着了,有什么事明天再说。”
太子神情不变,瞥了眼拘谨的袁雪。
她的眼眶还有些发红,紧张地看着贺灵的背影,下意识上前一步,想出言关切贺灵的伤势,却又不敢打搅她。
太子留意到她的动作,难免有几分不快。
贺灵身上就两道小口子,再过上两三天痂都要掉了,甚至一点痕迹都不会留。
他当初被她扎扎实实砍了一刀,伤口连骨头都能看到,也不见袁雪有一点动容,甚至手法十分不细致地帮他包扎。
怎么人跟人的待遇这般不一样。
太子再看贺灵不配合的样子,推了推她的肩膀,贺灵倒还没说什么,一旁的袁雪先拍开他:“你做什么?”
瞧瞧,如今他才是多余的那一个了。
“你不是想看看这丫头伤势如何,不把她叫起来,怎么让你看?”
“你太过分了。”
“太过分了。”
两人异口同声。
太子不觉得自己哪里过分,只是眼下的场景,他似乎,有些多余。
“好好好,那孤不说话了,你们说。”
贺灵撇嘴。
她和袁雪更没有什么好说的。
“你,身上伤还好么?”
贺灵顿了一下,她现在一点看不懂袁雪。
照理说她对袁雪应该没什么利用价值了,明知自己也不待见她,袁雪怎么还,总来找她。
可上次影市袁雪毕竟帮了她不少,贺灵勉强应答:“没什么事。”
“哦,那,那就很好。”袁雪看着她仍旧抗拒的背影,面上有几丝落寞,又被她轻巧地压下。
她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,干巴巴道:“那便不打扰小姐休息了。”
袁雪询问地看向太子,太子只擡了下下巴:“你先去,孤还有话同贺灵说。”
袁雪点点头离开。
“行了。”太子道,“人都走了,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?”
贺灵烦躁地哼了两声:“我今天真的很疲惫,兄长,这一日,我应付不少人了。”
“袁雪也是需要你应付的?”太子正色道,“你多敷衍她都不会介意。”
贺灵裹着被子,没说话。
太子轻叹一声:“有时候也不明白你这丫头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。袁雪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,可凭心而论,她待你还算周全。”
“且当初受伤的是孤,孤都没说什么,怎么就你这丫头耿耿于怀的。盛晴伤你更重,之前不还在为她求情么?”
“她们又不一样。”贺灵道,“兄长平日里不是最小气,当初她险些要了你的性命,你怎么这么大方。”
太子轻笑:“这个……”
他刻意买关子,见贺灵因为好奇翻过身看他,仍旧拉长调子:“待你再长大些,就该明白了。”
“你又是这样。”贺灵埋怨,“当初你硬是要将袁雪留下,也是说等我长大就明白了,这都多少年过去了,在你眼中,我还算不得长大?”
太子眸光温润:“嗯,不太算。而且你不明白,反而挺好的。”
贺灵被噎住:“不理你了,你也走。”
“眼下确实也该走了。”太子起身,“你好好修养身子,记得按时按量服药。”
贺灵一骨碌从床上坐起身,扯住他的衣袖:“兄长,不能……”
她可怜地眨眨眼睛,太子残忍地笑笑,无情地将贺灵推开:“可有人盯着你呢,别再让人发现你把药倒掉了。”